为了成为中国大飞机的“保健医”
——中国航天科工一院航天测控公司牵手中国商飞研制飞机故障预测与健康管理系统侧记
“下午3点，天空阴沉，下着小雨，我打着伞，步行30分钟去商飞客服公司。路上，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客户的要求如何实现？谈判如何把握好重点……”
日前，中国航天科工集团公司一院副院长、航天测控公司董事长奚全生，回忆去年12月上旬与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所属上海飞机客户服务有限公司关键的那场谈判，仍然记忆深刻。
经过多回合谈判，今年3月16日，航天测控与商飞客户服务公司签订了C919国产大飞机故障诊断相关研制合同。
偶然与必然
——完美的“空天”穿越
监控与故障诊断系统相当于飞机随身同行的“保健医”，为其提供健康管理——故障预测与健康状态管理（简称PHM）。
航天测控一直致力于国防军工领域测控设备和维修信息化装备的研发与生产。在“十五”、“十一五”期间，航天测控突破了PHM领域的关键技术，其完整的解决方案已应用于国内直升机的设计制造。该公司希望将这些技术进行综合集成，并以此为基础，在民用领域有更大的作为。
刚满“30岁”的航天测控如何以PHM这张“机票”登上C919，成为大飞机“保健医”的研制者？这其中充满了偶然与必然。
信息的及时获取是这段美好姻缘开始的前提。2011年6月，奚全生带着技术团队与用户进行交流，了解国内有哪些研究机构在参与国内某重大工程。在此次交流中，他们意外地发现，一些参与该工程的研制单位也在参与C919的PHM、航电等系统的研讨规划工作。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商飞客服公司。
经调研，航天测控了解到，在PHM方面，商飞客服希望找到一家综合实力强、能长期提供技术支持、技术性能超过波音AHM（即飞机健康管理)系统的合作伙伴。这意味着商飞的PHM起步晚、起点高。
在PHM领域，目前国内很少拥有完整产业链的单位，不少单位偏重理论研究，在工程应用方面的力量比较弱。飞机涉及乘客的人身安全，要求安全性好、可靠性高，PHM系统至关重要。这也是商飞客服一直没有确定合适的合作伙伴的原因。
为成为商飞客服PHM系统合作伙伴，一院院长陈少洋、党委副书记赵迎红“亲自上阵”，打通沟通渠道，撮合商飞客服与航天测控开展交流，让对方了解到其强大的技术能力与优势。
2个月后的8月，奚全生带着技术团队到商飞客服进行交流。对方对航天测控的技术实力“非常认可”。
两周后，商飞客服项目主管领导和技术团队来京。得知这一消息后，奚全生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次加深交流的良机，于是果断发出邀请，希望对方能前来考察，增加对航天测控的感性认识。
很快，商飞客服项目团队到访航天测控。在考察过程中，他们看到完整的业务链：从测试到故障诊断、故障预测，再到后期的健康状态管理，航天测控的技术和产品有系统的应用，在航空、航天、兵器、船舶、机械工程、高铁和汽车等众多军民领域都有重量级客户群，极大地增强了信心，并对航天测控赞不绝口：“没想到国内还有技术实力这么强的单位。”
“尽管这是首次碰面，但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奚全生说。考察结束后，商飞客服项目主管领导表示：“如果我们两家合作，一定能成功。”
9月，商飞客服进行全球招标。在投标单位中不乏国际知名公司，?争空前激烈。经过评标，航天测控最终胜出。11月，双方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完成了完美的“空天”穿越。
坚持与妥协
——艰苦的“十日谈”
“我们只是在非常合适的时间、以非常合适的方式，切入其中。”奚全生谦虚地说。
框架协议签订后，双方在去年12月1日-10日就PHM合作开展了深入的技术与商务谈判。
“这次谈判非同以往，用艰苦绝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航天测控副总经理马好东说，“整个团队包括技术、商务、市场及领导层的人员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在谈判过程中，双方分歧点很多。“在一些核心利益上的交锋与争执，让双方都快崩溃了。”航天测控总工程师周建军说。例如，拿知识产权的分配来说，双方的交锋贯穿了谈判始终。
另外，一些条款也非常苛刻。例如，在PHM项目研制周期内，研制人员要报商飞公司备案，核心人员的变更必须得到商飞公司的批准；在研制经费的使用上，要遵照商飞公司型号研制规定……
12月8日，在谈判进入最艰难的时刻——双方谈判人员在授权范围内无法推动谈判进程时，奚全生飞抵上海。如本文开头所述，他在雨中徒步前往商飞客服，与该公司高层进行沟通。
经过长达4个小时的深入沟通，“最后，本着精诚合作的原则，双方找到了利益的平衡点。”奚全生说。
12月10日，谈判结束了，形成了85页报价单，提交了400多页技术方案。航天测控项目成员虽然放松了许多，但并不像以前一样“有一种成功的喜悦”。
“要确保国产大飞机按节点飞向蓝天，并在技术上超越当今国际先进产品，压力非常大。”他们坦言。
创新与超越
——倚天“图”龙记
目前，世界各大著名的航空制造企业为争夺全球市场，对提高飞机的安全性、可靠性、维修性和降低飞机的劳动成本给予了越来越多的重视。
据保守估计，一家拥有40架飞机的航空公司应用相关健康监控系统，每年至少能节省15亿美元。显而易见，商飞客服通过应用实时监控、健康管理及故障诊断系统，可以大幅提高核心竞争力。
从学科上来说，PHM不是新概念，但在国内企业中真正将之引入产业化发展的，航天测控还是第一家。
据介绍，目前，国内大部分高校、科研机构还停留在PHM概念研究、局部关键技术攻关阶段。而航天测控先人一步，突破了PHM核心技术并将之应用到重大装备上，而且，以C919等高端装备为切入点，在行业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
“做成这个项目，不仅对航天测控、一院、中国航天科工，而且对国家和整个行业都有重大意义；如果我们的PHM超越了现有国际先进产品，影响力将是世界性的。”奚全生满怀信心地说。
据了解，以前没有PHM时，装备出现问题要拉去“看病”，或者定期维修。就像小轿车跑到一定的里程数，不管有无毛病，都需维护。
而随着测控技术的发展，装备可以视情维修了。但如何知道它何时发生故障、发生什么故障?这就需要故障预测和健康状态管理技术做支撑。该技术能摸索出装备性能衰退的机理与规律，进行实时监测，方便后勤部门实时处理。
其实，PHM的应用范围不仅仅是飞机，包括武器装备、航天器、工程机械、特种车辆等国防军工领域及民用领域均需应用PHM系统。
当前，我国正在大力振兴装备制造业，装备的故障预测与健康管理得到高度重视。大飞机项目总体投入将突破2000亿元，能够承担PHM系统这样一个大飞机安全运营的关键保障系统研发工作，对航天测控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有广阔的产业化前景，掌握了核心技术，有完整的产业链，获得了发展先机，下一步，航天测控公司计划按专业化、市场化、产业化的路子，依据市场需求，整合国内优势资源，创新经营体制机制，把PHM产业发展壮大。
按计划，C919 2014年首飞。“龙”行九天，在大飞机翱翔蓝天、我国航空界扬眉吐气之时，航天测控PHM产业化发展蓝图也将梦想成真。(文/黄琦)
相关链接：装备健康管理系统
装备健康管理是由美宇航局提出的一项关于航空航天飞行器安全飞行的计划，通过将飞行器的各类传感器信号采集和处理，故障诊断预测功能以及后端的地面后勤保障决策执行的整个流程集成为一个综合的系统进行统一管理，从而实现故障监测、诊断预测以及后勤维护决策的高度智能化与自动化。飞机通过集成健康管理功能可提高其安全性、可靠性及运营经济性。
(责任编辑:海容)
